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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后那里 ”
蓝衣虚心听着沐云杉的安排 片刻后犹豫着比划道：“夜來香 我们要不要继续放 ”
仿佛手中的枯叶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沐云杉细细把玩着 口中却不忘答道：“自然是要继续的 我原本想着 父亲为为她痴迷了一世 是否要救她一命 只是芳华的所作所为着实让我伤透了心 ”
芳华跟在太后身边那么久 不可能不知道沐浩天与太后之间的一切 而太后对沐云杉心怀愧疚她也是知道的
那一日偷听了沐云杉与慧明的谈话后 若是沒有问过太后 芳华是绝对不会去告密的
她去了 那就只能说明 太后为了保全她儿子的江山而决定舍弃了沐云杉的性命
想通了这一切以后 沐云杉并不恨芳华 也不恨太后 民间有句老话叫做“世事怕翻过” 也就是俗话所说的换位思考
她能理解太后为了江山社稷而不得不舍弃她的用心 可 理解不代表不恨 那一夜 在踏上通往乱葬岗的漫长路上 她从來沒有觉得夜是那般黑暗过
不止是对死亡的害怕 还有对沐家众人的亏欠 当她知道沐家的二百八十一口人死后连个坟头都沒有 包括她的父母在内 全部都只能同众多不知姓甚名谁的孤魂野鬼挤在一片坟地里的时候 那种心痛的感觉她直到现在都无法用语言叙述出來
若是回宫以后 欧阳锦遵守诺言地为沐家平了反 或许她的恨还会少一点
可是 他沒有
他顾忌顾龙飞手中的兵权 惦念着与顾熙媛往日的恩爱情意 可 他什么时候顾忌过她的感受
这就是他的朝思暮想么
想起刚刚重逢时他所表现出來的浓浓情意 沐云杉就只想冷笑
她不欲双手染满鲜血 可 他们却不让她安生
既然如此 就不要怪她狠心绝情
夜已深 沐云杉端坐在梳妆台前 一头墨发自然垂落在背上 就连别在头顶的厚厚刘海也被放了下來
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装扮让她怔了良久 终究是记起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云儿” 如今正在对镜自怜的人 名叫沐云杉 是高高在上的慧妃娘娘 是沐家遗女 是心心念念要报仇的阴暗女子 而不是那个蕙质兰心 温柔似水 单纯善良的云儿
素手掀起刘海 指尖轻抚着额上那已经淡的看不出痕迹來的疤痕 她唇角漾起苦涩的笑容
果然 她还是沐云杉 云儿的简单善良再也回不來了
“吱呀 ”
房门忽的被人打开 蓝衣平凡的小脸儿上满是兴奋的笑意 走到沐云杉跟前 她笑着比划道：“主子 养心殿那边已经乱成了一片 您快去看看吧 ”
斜睨她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 沐云杉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淡淡道：“成了 ”
蓝衣抿唇淡笑不语
沐云杉起身 随手披了一件素色披风出了院子 道：“用御撵吧 ”
当她到养心殿的时候 大殿之中已经乱成了一团 红杏跪在大殿中央 眼泪鼻涕流成了一片 顾熙媛则是跪在欧阳锦脚边 丹凤眼中漾起莹莹泪光 娃娃脸上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当真是我见犹怜
“见过皇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思惠轩都听到动静了 ”
佯作不知地扫视了一下场中的情形 沐云杉走入大殿中对着欧阳锦问道
欧阳锦冷哼一声 淡漠道：“有人多行不义 如今被人发现 还死不承认 ”
沐云杉更加“疑惑”了 问道：“怎么回事 熙妃姐姐这是怎么了 ”
沐语的双飞苑距离养心殿比较近 听到消息一早就赶过來了 听到沐云杉的疑问 她叹了口气解释道：“姐姐待人宽厚 宫中之人却不思感恩戴德 还做了那卖主求荣之事 当真是……”
说完 她又叹了口气 好似真的有多么惋惜一般
沐云杉露出恍然之色 却是不可置信道：“红杏 不会的 这丫头平日里很老实 怎么会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
见她被“蒙在鼓里” 仍旧为小人辩解的样子 欧阳锦气不打一处來 冷哼一声 对着站在一旁的瑟瑟发抖的墨竹道：“你说 ”
墨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声音颤抖道：“皇上 前两日慧妃娘娘赏赐给了奴婢一条金镶玉的链子 奴婢觉得很珍贵 今日夜里空闲下來之后奴婢便邀了几个好姐妹來思惠轩观赏宝贝 岂料走到了思惠轩附近的时候 却听到角落里有人说话 细细一听 竟然是红杏在和几个人商量着要……要……”
说到这里她无比惧怕地看了顾熙媛一眼 似乎不敢再说下去
沐云杉皱皱眉 好似不明白墨竹究竟看到了什么
欧阳锦见墨竹惧怕于顾熙媛的淫、威 冷冷道：“你但说无妨 若是有人胆敢为难你 朕第一个不饶他 ”
墨竹这才放下心來 声音里却仍旧免不了颤抖：“奴婢听到红杏与那几个人商量 说是要去杀死白天时候为慧妃娘娘作证的那两个小太监 而后假装是熙妃娘娘派他们去的 待到皇上问起來 她们再改口称其实是慧妃娘娘命令她们这样做的 为的就是陷害熙妃娘娘
奴婢还听到她们说什么 一个小亮子沒能绊倒慧妃娘娘 就多杀几个 等到除去了慧妃娘娘 宫中的人就能看清谁才是这后宫的主人 就算将來有新秀女入宫 知道慧妃娘娘的悲惨下场 也无人再敢跟熙妃娘娘抢皇上 ”
说完 她忽然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恐惧道：“皇上 奴婢句句属实 这些姐妹都可以给奴婢作证 ”
待到她抬起头來的时候 那地上竟然出现了一小片猩红的血渍 她的额头正中也磕出了一个碗底大小的伤口
沐云杉“惊讶”地张大了小嘴儿 目光移到墨竹所说的那几个姐妹身上 却更加惊讶了 因为这几个宫女除了墨竹外 竟然都是别的宫室负责伺候的宫人 甚至有一人是太后的长寿宫的 还有一个是养心殿里负责伺候的三等宫女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 墨竹的话才显得尤其可信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几人身上 那几个宫女无不惶恐道：“奴婢确实亲眼见到了 ”
事关自己 沐云杉表示缄默 顾熙媛却犹自叫冤：“皇上 臣妾是冤枉的 一定是慧妃 是她叫人诬陷臣妾的 那墨竹和红杏都是她宫里的人 一定是她串通一气诬陷臣妾啊皇上 ”
经过了白天的事情后又出了这些事 顾熙媛百口莫辩 只能不断喊冤
往日里高傲的熙妃如今满脸惊慌之色 与她从前清高冷静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欧阳锦忽然有些厌恶这样的顾熙媛
他所爱的 是那个善良的 温柔似水的顾熙媛 而不是眼前恶毒的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陌生女人
墨竹刚刚的话历历在耳 什么叫“在无人敢跟熙妃娘娘抢皇上”
他一国天子 天下女子皆任由他挑选 难道他想要宠爱哪个女人还要经过她顾熙媛的同意不成
欧阳锦很生气
清楚地看见他眸中闪烁的火光 沐云杉心下冷笑 决定再加一把火 将这火焰烧的旺一些：“皇上莫生气 臣妾觉得熙妃姐姐也只是一时糊涂 毕竟从前宫中只有她一个妃位的女子 突然多出我这样一个人來分了她的威严 她会生气也是人之常情
姐姐跟了皇上这么久 沒有功劳也有苦劳 皇上息怒 莫再生姐姐的气了 ”
明面上劝说欧阳锦饶过顾熙媛的话到了欧阳锦耳中却更觉得刺耳：“依朕看 正是因为从前她在宫中作威作福久了 才会造成了她这自私狭隘的心胸 ”
说完 他眸子微眯 冷冷道：“传朕旨意 即日起废去熙妃统领六宫的职责 六宫暂由慧妃统领 至于熙妃 回熙文宫反思去吧 ”
他沒有说反思多长时间 也就是说顾熙媛想要明日出宫便可以出宫
只是众人都明白 一般人在这样的命令下 除非得到宽恕 否则是不敢轻易走出宫殿的
顾熙媛彻底瘫软到了地上 面色惨白 一直沒有掉落的泪珠终于溢了出來 一颗接着一颗仿佛断了线的珍珠
欧阳锦厌恶地瞥了她一眼便别开了目光：“都散了吧 ”
沐云杉睨了一眼呆愣愣的被人搀扶着离开的顾熙媛 心有戚戚焉 却是沒有半分同情
心知今夜的欧阳锦沒有心思招人侍寝 她躬身作揖后便离开了养心殿
回了思惠轩 蓝衣一脸笑意地比划道：“恭喜娘娘 贺喜娘娘 终于暂时除去了心腹大患 ”
墨竹小脸儿还苍白着 见到蓝衣的比划 她也颤声道：“是啊 得了这统领后宫之职 今后也无人再敢骑到娘娘头上了 ”
沐云杉却沒有这二人这般乐观 顾家不倒 顾熙媛便不会倒 只要有顾家在外给欧阳锦施压 顾熙媛被放出來并且重新委以重任是迟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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