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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司辰皱着眉头接着道,“这主要是一本讲农耕方面的古籍,我们太史局不管农耕,所以我记得是有,但是连一开始候补官员背典时都不背那种书。www.399xs.com”
五皇子目光一闪,刚想发问,结果付司辰一下子站了起来,道,“顾道首、两位殿下,佛子,你们先稍等一下,我跑去找个抄典小吏问问,这本地气书有没有抄本。”
顾留白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开始继续翻看太史局的这些典籍,但他心中却是已经波澜壮阔。
作为关外最为优秀的边军暗桩,他不只是练就了快速阅读和对于一些想要记下的东西过目不忘的能力,他还会注意到很多人不注意的细节,甚至说看过的很多场面等到回想起来时,就会像一张图片定格在脑海之中。
如果是多次去过的地方,那诸多细节他更不会遗漏。
地气书,当付司辰说起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脑海之中便已经自然的浮现出了这本古籍的画面。
这本书他是见过的。
这本书,就在沈若若的那一座小楼里!
就在她堆得满满当当的一楼的一个书架上,和许多书放在一起,就像是纯粹的摆设,他只是记忆里有这个画面,但从来也没有翻动过那些书。
一本太史局的典籍,而且在太史局的官员看来,只不是是研究农耕方面的书,怎么会出现在静王府,出现在沈若若的小楼里?
顾留白直觉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但他面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也不会因此而漏看这太史局其它任何的典籍,他只是和之前一样飞快的翻阅着一本本的典籍,直到皱着眉头的付司辰回来。
付司辰一回来就郁闷的说道,“抄典小吏都说没有见过那本书,我查了一下,也没有出借的记录,它明明应该在的,结果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今日幸好还有两位殿下在场做见证,不然这一堆书都是我抱过来的,倒是反而成了在我手上遗失掉的了。”
除了依旧笑嘻嘻的周驴儿之外,五皇子和六皇子此时也觉得那本地气书可能也和这黄道吉星图一样有十分特别之处,两人都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六皇子略微沉吟一下,道,“既然这地气书和农耕相关,不若等会我令人去司农寺、上林署等和种植、农耕等有关的司署都去查查他们的书籍,看看有没有和地气相关的书籍?”
“好。”顾留白戳了戳周驴儿的额头,道:“周驴儿,你也别闲着,一会回去找神秀,和他说说我找太史局的事情,然后让他帮忙在你们藏经楼里找找有没有类似的书籍。”
周驴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额头,道:“知道了。”
他其实知道自己这会就可以撤了,这一堆书看得他头大,但顾留白已经离开长安蛮久,这次才刚回来,他见了顾留白,一时半会就舍不得走。
顾留白知道他的心思,自然也不会赶着他走,只是平静的飞快翻阅这些书籍。
若是没有丝毫收获,他可能也只会将自己面前的一堆书籍翻完,再看看五皇子六皇子他们有没有收获,但有了这黄道吉星图的收获,他还是将所有的书籍都翻完一遍。
花费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后,他才起身,对着付司辰笑了笑,道,“付司辰,这次多谢你帮忙,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也告诉我一声就行。”
付司辰差点直接热泪盈眶的给顾留白跪了。
顾道首是真的敞亮啊!
“五哥,我们先回宫里吧?”
等到出了太史局的门,六皇子却对五皇子认真说了一句。
五皇子一怔,旋即慢慢的点了点头。
他之前没想到,但六皇子这一句,却让他意识到,他们的父皇暂时将监管朝堂之事要交老六,而将长安周遭的军权交给他,也是隐然在告诉他们,李氏的子弟也没必要和上代一样,需要养蛊般自相残杀,但李氏的这种宿命能不能改变,就看他们兄弟们到底怎么做了。
皇帝以自己的做派在告诉他们,他是想改变李氏的宿命,想改变大唐的很多痼疾的,但他已尽力,能够做到哪一步,也要看他们这些年轻人了。
按照此时的军情,幽州叛军在洛阳劫掠和休整数日,等待后继的援军,然后按照目前的态势,用不了几天就能攻破潼关,接下来便直驱长安,留给长安的时间,可能最少半个月,最多也不会超过二十来天了。
接下来他们会有无数的事情要处理,的确也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挥霍了。
……
顾留白和周驴儿一个马车离开,到了要折去静王府的路口,顾留白才让周驴儿下了马车,周驴儿两三个蹦跶就不见了踪影。
别说是五皇子和六皇子,就连驾车的车夫都并未察觉顾留白和周驴儿是何时传信给明月行馆的,但等到顾留白的这辆马车从静王府的偏门进入了静王府之后,沈若若和裴云蕖等人已经在静王府里头等着了。
顾留白进了小楼的时候,沈若若和裴云蕖等人已经凑在一起看那本地气书。
她们也没看多久,但她们这几个人,既有沈若若和耶律月理这样的大修行者,又有上官昭仪这种对阵法和符道都有涉猎的人,所以她们都已经看出了问题。
这本书当然能够用于农耕。
杀牛刀当然也能够用来杀鸡。
能够用来布置大阵的玩意,用来管管农田耕种,岂不是太简单了?
顾留白也没有先说今日里去皇宫之后和皇帝说什么了,他只是先行坐下,认真的翻看这本地气书。
他光是翻完这本地气书就花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才看着沈若若问道,“这本东西怎么来的?”
沈若若撇了撇嘴,有些不乐意的样子,过了一会才道,“静王垮台之后,所有藏书和卷宗都被仔细查了一遍,李氏机要处觉得有用的,估计他们自己就收走了,没用的书册,画卷之类的,要是我不要的,那都送出去处理了。我喜欢沉香料子,有关地理,海外风情,还有种植之类的书籍,我倒是挑了一些,尤其这种一看就年代久远的孤本,我就拿过来留着了,不过拿过来之后很多都当了摆设,有些看过,有些没看过,这本东西我翻过一次,看着没劲就放下了,今日你传信到明月行馆,说我这里有这本书的时候,我都忘记自己有这本书了,过来之后看着封皮和里面的一些图录才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顾留白知道她为什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了,静王的遗物,她收着静王的遗物,怕说出来之后他吃醋呢。
他顿时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又认真起来,说道,“付司辰后来问了几个在太史局当过抄典小吏的人,都没有见过这本书,他算算这本书至少在太史局消失三十多年了。”
裴云蕖的关注点一直都有点特别,一听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些人没见过,付司辰刚去的时候就见过,原来付司辰在太史局都已经呆了这么多年了啊?他呆了这么多年,这么机灵,还只是一个这样的小官?看来他运气也不怎么样嘛。”
“那是,早遇到裴二小姐,不就飞黄腾达了嘛。”顾留白为了不让沈若若郁闷,故意接了句调皮话。
裴云蕖却瞬间看出他的心思,翻了个白眼,道,“今日你去见皇帝,到底怎么说?还有这本地气书你翻也翻完了,你看出点什么名堂没有?”
顾留白叹了口气。
他这一下叹气倒是真的由心而发,不是故作姿态。
他叹了口气之后,忍不住看着怀贞,“今日我去见你父皇,本来是想讨个说法,看看他能给出些什么线索,结果他将五皇子和六皇子也都喊着了,然后变成不是我问他讨说法,而是被他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怀贞公主愣了愣,好奇道,“上什么课?”
顾留白道,“他觉得我和五皇子、六皇子都是这世间顶聪明的人了,但是我们耍的计谋,哪怕再怎么瞒天过海,那也是小孩子的聪明,上不得台面,他让我们明白,真正无解的是阳谋,是哪怕知道前面是一条死路,你思前想后,也会义无反顾的踏上去。他让我们明白,很多时候,像我们这样的人也好,像他这样的人也好,或许能够站在这样的位置,可能也是有些人需要我们来做成某件事情。”
怀贞公主有些愕然的看着顾留白。
通过这些话,她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瞬间明白,顾留白满心感慨,而且他心中绝不像面上这么轻松。
这个时候顾留白开始解释道,“皇帝的意思是,安知鹿军中突然出现大批修有清河崔氏功法的人,这种事情几乎是查不清楚的。按照他的说法,崔老怪的确和他以及裴国公之间有交易,但崔老怪来了长安,却又被李氏机要处诱杀了,按照之前的交易内容,裴国公那边得了崔氏的法门,然后暗中培养修行者的。现在这事情一出,他固然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但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连算无遗策的他都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也不知道他该信谁,谁又能信他。为了解决这个无解的问题,所以他当着我们的面索性摆烂了。他索性双手一摊,大唐这个摊子我管不来了,管了这么多年我也懒得管了,然后他就说把他手里的军权交给五皇子,然后让六皇子暂替他监管百官,管理朝政。”
这一下裴云蕖等人全部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要退位?”
“说是暂代,恐怕也只是借着这次快要掀翻整个大唐的动荡,最终决定李氏这皇位到底怎么弄吧,他是不会坐回去了。”顾留白又看了一眼怀贞公主,轻声道,“如果我没有和他面对面谈话,光是听着他这些决定,我倒是觉得他还真的是将一切该摆布的摆布完了,功成身退的意思。但今日我见了他之后,我却感觉他是真想最后给我上一课,他想要告诉我,舍不得自己身边的那些人战死,那唯有自己去死战。”
怀贞公主的面色骤然发白。
她的脑海之中也第一时间出现了关外的那些小坟包。
她当时站在顾留白他娘的坟头前时,就已经忍不住在想,她父皇身为大唐帝王,应该是没有机会来这个地方看他当年亦师亦友的伙伴了。
就是不知她父皇想起这些坟头,或者有朝一日真的能够站在这里看着这个坟头的时候,内心到底想的是什么。
她当时心中没有答案。
因为即便她是她父皇最为疼爱的女儿,但她的印象里,她的父皇留给她的感觉也只有威严。
似乎没有人能够真正看明白他的内心。
他们不能,李氏机要处也不能。
但此时,她的父皇已经给了她答案。
他也想和他们一起战死。
他也宁愿和他们一起战死。
但接着想到顾留白说这是给他上一课,她就想到了某种可能,她看着顾留白,嘴唇不断颤抖起来。
“自古以来,人总想逆天而行,总想和天争命,拥有超越其它众生的力量,所以后来慢慢有了修行者,等到有了文字,诸多法门能够不断传承,改良,修行者的数量就越来越多,到了秦时百家争鸣,已然鼎盛。”
顾留白此时却已经接着说了下去,“秦一统天下之后,又觉得侠以武犯禁,自此之后,历朝历代,似乎又都有了这个思想,认为一个单独的个体,不应该拥有凌驾于很多人之上的强大力量。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今后的不断改朝换代,一场场战争,似乎也是在不断地消磨着修行者的数量,要慢慢将修行者从世间剔除。这不是李氏机要处某一个人的思想,而是世间大多数人的意志,所以渐渐消灭修行者的,反倒是那些不通修行的人,是无数这种人的谋划。”
“皇帝他这么做了,也给我留下一个无解的难题。门阀是大唐难解的问题,那么拥有许多完整修行传承的强大宗门,会不会也是难解的问题?”
顾留白苦笑起来,“这场阳谋如果压根不只是决定谁做那场龙椅的阳谋,尤其当我的至亲挚爱的生死也关乎整个大唐的命运时,我又该如何抉择?”
他缓缓垂首,目光落在那本地气书上。
他此时甚至都没有看那本地气书,但不知为何,沈若若却已经从他的口气之中感觉到了什么,“这地气书是不是和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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