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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几何时,曹操也曾说出自己『兵多将广,人员繁茂』等语,现在却不得不精打细算,计较到了每一个兵卒头上。

    原来是——

    看啊,我大汉山东中原,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现在是——

    这些泥腿子,怎么不多些……

    没办法,此一时彼一时也。

    曹操也不能例外。

    反正老曹同学也没觉得现在改了口吻,换了用词之后有什么难堪尴尬。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永远都是别人。

    在经过了短暂休整之后,曹操确定伊阙关确实是他的『战果』,而不是斐潜提前的『谋划』,便是召集众军将,下达了下一步的指令。

    老曹同学环视众军将,『斐子渊如今经营河洛,休养生息,恢复生产,此地渐成其东出之基石,粮秣之产地……若容其稳固,则山东永无宁日!』

    曹操的眼中闪烁着狠辣,『某便要趁其主力北驱之时,将此地彻底毁去!使其河洛之地,复为焦土荒芜!使其纵有关中之富,东出亦需长途跋涉,粮草难继!纵然雒阳依旧存于其手,又是奈何?不外乎一座孤城与一片白地尔!其欲再图山东,难矣!』

    这便是曹操的目的。

    他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在当前的战略劣势下,占据河洛甚至雒阳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最大的战果,就是最大程度的破坏,将河洛重新变成战略缓冲区,一个无法为进攻方提供任何补给的荒芜之地,从而拖延甚至扼杀斐潜未来东进的战略能力。

    『传令!』曹操声音转厉,『各军分遣精锐小队,以校尉、军侯统之,四散而出!焚其屋舍,毁其庄稼,掠其粮畜,驱其民众!务使河洛之地,鸡犬不留,赤地千里!』

    既然已近屠了徐州,多一个河南尹,又有什么问题?

    『谨遵令!』

    众将应诺。

    顷刻间,数十只的曹军小队,从几十人到几百人不等,从伊阙关蜂拥而出,扑向河洛平原。

    浓烟开始在各个方向的地平线上升起,哭喊声与狞笑声取代了往日的鸡鸣犬吠。

    金色的麦田被铁蹄践踏,被火把点燃,化作冲天的黑烟与灰烬。

    村庄在燃烧,仓廪被抢掠一空后付之一炬。

    百姓仓皇逃窜,不愿离去者,多遭屠戮。

    曹操的意志被残忍地执行着,他想要系统性地抹去河洛地区的生机,不仅是让河洛再次荒废,而且彻底的截断斐潜的粮道,就像是砸断斐潜战车的车轴,让其不得不停下来。

    ……

    ……

    而在关中长安,斐蓁和荀攸立于高台之上,眺望着东方。

    经过之前和荀攸的初次沟通,斐蓁放下了对于河洛重新遭受曹军侵袭的担忧,但他也同时意识到在这河洛之战当中,双方的博弈,并不仅仅只限于表面上的兵卒,甚至包含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斐蓁原先根本就没有想到的……

    在斐蓁之前的认知当中,作战么,不就是骑兵上了步卒上,弓箭手上了火炮上,反正就是上上上,冲冲冲,杀杀杀……

    在秋风之中,荀攸长袖飘飘,淡然而道:『若使曹孟德顿兵关下,河洛之粟熟于野而不可收,如之何?』

    斐蓁目光微动:『故纵其入瓮?』

    荀攸点头说道:『曹孟德生性多疑,岂有轻易入瓮之理?故此方显主公用人之妙也……主公有云,「用人之道,唯存一心。可用其长,亦用其短。励其之上,求其之中,备其之下。」公子可得之否?』

    斐蓁吸了一口菜夹馍。

    阳光泼洒而下,落在两人身上。

    荀攸微微抬头,眸光深邃,『主公运筹之妙,当如匠石运斤……』

    斐蓁思索片刻,『可是《庄子》所云,郢人垩漫其鼻端?』

    『然。』荀攸抚掌,『枣子敬者,郢人也。其人工于稼穑,明于庶务,然……』

    荀攸微微笑了笑,『鼻端之垩,非匠石不能斫也。』

    ……

    ……

    雒阳城中,枣祗正面临抉择。

    『大司农!曹军先锋已至偃师,若再不决断,秋粮尽为敌资矣!』

    枣祗望向城墙之外。

    远郊田野金黄一片,那是百姓辛勤大半年的收成。

    他想起自己亲自督导选种时,老农布满厚茧的双手;想起春雨迟来时,百姓担水浇苗的艰辛。

    『再等等……』枣祗声音有些沙哑,有些迟疑,『这些庄禾还未完全成熟……』

    『等不得了!』从来急道,『曹军细作已在城中散布谣言,说骠骑弃河洛不顾!昨日就有鼓动愚民冲击粮仓!』

    杜畿忽然开口说道,『大司农可记得《孟子》有言「鱼与熊掌」?』

    枣祗浑身一震。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枣祗的军事才能,显然无法和曹操相提并论的。

    历史上,枣祗是屯田将,也曾经驻守城池,抵御过吕布的进攻,但是并没有直接面对吕布本人,大概率只是面对吕布手下的偏军,所以军事能力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应该还不到曹操的一半。如果说曹操的军事能力数值设定为100的话,那么原本的枣祗应该最多只有40-50。

    可是,先天的天赋是一方面,后天的学习又是另外一方面。

    在原本历史之中,枣祗根本没有机会学习什么军事方面的书籍,也没办法接触到什么指挥方面的秘诀,这些东西在汉代都是属于各家秘传,绝对不会轻易外泄的知识,但是现在么……

    他有了骠骑军的『加持』。

    河洛平原,本应是稻浪翻金、粟穗垂头的丰收时节,如今却被战争的阴云与烽烟所笼罩。

    焦糊的气味取代了庄禾的清香,远处村庄冒起的滚滚黑烟与近处田野间惊惶抢收的身影,构成了一幅凄惶而紧张的画卷。

    曹操大军压境,其派遣出的多支小队,如毒蜂般四散而出,他们的目标明确而残忍。

    焚烧田庄,毁坏即将成熟的庄稼,要将河洛之地变为焦土,绝骠骑军就食之望。

    曹操指令,劫掠是次要的,主要还是破坏。

    不过么,山东陈旧的习惯,再一次使得曹操的战车的车辙发生了细微的偏转。

    曹军兵卒最初的时候还能按照曹操的指令,注重于破坏,但是不知不觉当中,这些曹军兵卒就沉迷于劫掠里面了……

    兵饷的不足,导致这些曹军兵卒看到什么都感觉想要。

    纯粹的破坏显然不能满足曹军兵卒的心中渴求,他们开始停下脚步,收刮劫掠,然后等收刮完毕之后,才放火焚毁。

    这自然而然的,就导致了曹军的破坏速度,并没有曹操所想象的那么迅猛,快捷……

    如此一来,也就给予了枣祗等人更多的缓冲时间。

    『曹军歹毒,意在绝我根基!』枣祗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和焦虑,他手指城外方向,『百姓辛苦一载,眼看收成在即,岂能毁于一旦!被动守御,防不胜防,唯有主动出击,以攻代守!』

    枣祗下令,让黄忠杜畿从来各自领三百骑兵,出城主动清剿这些曹操派遣出来的破坏小队。

    ……

    ……

    黄忠亲率一队骑兵,如旋风般巡弋在雒阳城西的原野上。

    他虽腿上的伤势还没好,但跨坐战马之上,腰背依旧挺直如松,目光如电,扫视着远近升起的烟柱。

    很快,前方斥候飞马来报:『将军!五里外李家庄,约有数十曹骑正在纵火!』

    『加速前进!』黄忠低吼一声,一夹马腹,率先冲出。

    身后骑兵无需号令,自行展开战斗队形,分开如网,左右包抄而去,如同默契的狼群。

    李家庄已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曹军骑兵狂笑着将火把投向堆垛的草料和尚未运走的粮囤,村民哭喊着四散奔逃。

    黄忠率队如利刃般切入庄口。

    人马疾驰,弓弦嗡鸣。

    即便是并不算趁手的弓箭,但以黄忠之能,对付这些沉浸在劫掠之中,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普通曹军兵卒军校,几乎如同射击固定的标靶,无有不中!

    庄口三名正待转身报警的曹军哨骑应声落马!

    马蹄轰鸣,大地震颤,在村庄之内的曹军这才惊觉,仓促迎战。

    『敌袭!』

    『快列阵!』

    曹兵大呼小叫。

    黄忠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划出凄冷的弧光,一名冲来的曹军队率连人带刀被劈飞出去!

    『结阵!快结阵!』

    曹军一名屯长大吼,试图稳住阵脚。

    然而骠骑军的冲击太快太猛!

    根本不给对方结阵的机会,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牛油,瞬间将曹军队形冲得七零八落。

    这些骠骑骑兵皆是训练有素,又是以多打少,不论是个人武艺,还是小队配合,都远非寻常曹军可比。

    刀光闪烁间,血花迸溅,曹军人仰马翻,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黄忠更是勇不可挡,长刀所向,无一合之将。

    他专门寻找曹军中的军官斩杀,进一步加剧了对方的混乱。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数十曹骑已伤亡殆尽,就连想要逃跑的寥寥几名曹军骑兵,也很快就被骠骑骑兵追上,砍杀在地,无一漏网。

    黄忠勒住战马,看着地上曹军尸体和惊魂未定的村民,对副手沉声道:『留下一什,清点战果,组织百姓救火,抢救粮秣!其余人,随我继续搜寻曹军!』

    『唯!』

    黄忠没觉得留下一什人马少了,而留下的什长也没觉得自己管不了这么多的李庄百姓。

    骠骑骑兵轰然而来,片刻之间又是飘然远去。

    若不是满目疮痍和地上横七竖八的曹军兵卒尸首,李庄百姓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待黄忠带着大部远去之后,这些百姓才在恐惧之中缓和过来,大放悲声。

    『青壮都到我这里来!大伙儿一起救火抢粮!』骠骑什长大声呼喝道,『老幼妇孺赶快回家收拾,日落之前出发前往雒阳!你,你,还有你!站着做什么?!动起来!没时间哭了!还等下次曹军再来么?!有气力哭,还不如帮着收敛尸首,好让亲人乡邻可以安息!』

    原本乱纷纷的李庄,开始有了主心骨。

    百姓带着眼泪,开始在骠骑什长的指挥之下行动起来。

    ……

    ……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通往产粮区的要道旁,杜畿正静静地潜伏在一片茂密的榆木林中。

    他选择的地形极为刁钻,道路于此有一个急弯,两侧林木尤其葱郁,且有一道浅浅的土沟,正好能隐藏人马。

    根据从来提供的线索和斥候侦查,这是一股曹军纵火小队频繁活动的区域。

    『都隐蔽好,噤声!听我号令行事!』

    杜畿低声下令,他带来的人马分散隐藏在林荫与土沟之后,摘下鸾铃的战马也被轻轻安抚住口鼻,整个林地仿佛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等待并未持续太久。

    道路上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和曹军士兵肆无忌惮的谈笑声。

    一股约五百左右的曹军队伍出现了,他们赶着从某处村庄劫掠而来的牛马车辆,嘻嘻哈哈的,显然正赶往下一个目标。

    就在他们大部分人马进入伏击范围之时,杜畿猛地一挥手臂:『放箭!』

    林中顿时响起一片密集的弓弦声!

    第一轮精准的齐射从两侧林间暴射而出,目标是曹军骑兵毫无防护的侧翼和战马!

    惨叫声瞬间取代了谈笑!

    二三十名曹军骑兵,当即中箭落马,受惊的战马嘶鸣着四处乱窜,队伍大乱!

    『有埋伏!快冲出去!』

    曹军头目惊骇大叫,拼命催动战马想冲过这段死亡之路。

    但杜畿岂会给他们机会?

    『随我杀!』杜畿举起环首刀,带着骑兵冲出了林地。

    骠骑骑兵如同猛虎下山,从两侧冲杀而下,将被远程打击打得晕头转向的曹军彻底分割包围。

    战斗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虽然曹军的数量比杜畿带领的人马要多,但是在行进途中的曹军队列,就像是一块摊在砧板上的条装五花肉,骠骑军想要切块就切块,想要切片就切片,甚至什么厚厚的薄片,短短的长条,也是同样是轻而易举。

    幸存的曹军试图抵抗,但在狭窄的道路上根本无法发挥人数优势,甚至可以说实际上已成劣势,反而被配合默契,战力强悍的骠骑小队逐个击破。

    杜畿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以文士模样出现,可是现在他也同样身穿戎装,领兵冲杀,只不过并未沉溺于血腥之中,而是更注重于指挥之上,『左翼压上!右边那两个,别让他们汇合!后排,弓箭盯住想逃的!』

    除了少部分的曹军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趁乱逃离之外,绝大部分的曹军都被人数更少的骠骑军反包围,一口口的吞噬殆尽。

    杜畿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迹,扫视战场下令道:『打扫战场,收缴可用箭矢兵甲!动作要快!曹军后续部队,可能很快就会赶来!』

    一名队率一边擦拭刀上的血,一边笑道:『参军妙算!这帮崽子还没明白咋回事就见了阎王!只是可惜了这处埋伏好地!』

    杜畿笑了笑,『谁说可惜?等曹军后面援军走一遍之后,我们再转一圈回来!』

    队率眼眸一亮,『哦?还可以这样?』

    杜畿哈哈笑笑,『自然!快!动作加快些!我们还需要掩盖踪迹!不能久待!』

    ……

    ……

    从来的活动区域更靠近山区和复杂地带。

    他充分发挥了自己对河洛地区极度熟悉的优势。

    他率领的小队并非固定于一处设伏,而是如同幽灵般,借助丘陵、溪流、废弃村庄的掩护,高速机动,不断变换位置。

    『校尉,东北方向十里,白石峪附近有烟!』斥候回报。

    从来目光一凛:『白石峪?走!抄近道,从羊肠坡绕过去,赶在他们前面!』

    他根本不走大路,直接引领队伍插向一条几乎被灌木掩盖的山间小径。

    当他们如神兵天降般从土塬裂谷当中冲出时,正在埋锅造饭的曹军小队,端着碗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这些骠骑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杀!』

    从来甚至没有多余废话,长枪前指,一马当先就冲了过去。

    捧着碗筷的曹军兵卒顿时就是鸡飞狗跳,满地乱窜。

    相对来说,从来的战术更加注重于利用地形。

    时而利用土塬高地落差突然出现,拦头截尾;时而假装不敌,诱敌深入,反身围杀;甚至有一次,他故意让小队露出破绽,吸引一股曹军来追,结果将其引入了两山之间的险地,将八百多的曹军兵卒轻易全歼。

    在一处河谷地,从来刚刚带队围杀了一小股曹军,正在短暂休整。

    部下对他精准的指引佩服不已:『从校尉,您咋对这儿每一条沟坎都这么熟?要不是您带路,咱哪能这么快堵住这帮龟孙!』

    从来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复杂。

    这里是他的家乡,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道路,每一条河流,原本他或许该是这里的治理者之一,如今却……

    他甩甩头,驱散那些不合时宜的思绪,正色道:『故土山河,岂能不熟?此正乃我等效命之时。大司农令我三人分进合击,清剿这些祸害庄稼的豺狼,便是要发挥我等各自长处。黄老将军善正面摧锋,杜参军善设伏用奇,某不过借地利之便罢了。皆是奉大司农之令行事。』

    夕阳西下,三支骠骑精锐小队,如同三把灵活的剃刀,在广袤的河洛平原上往复穿梭,将曹操派出来的一股股祸乱河洛的大小部队纷纷斩落马下。

    他们的战斗效率比曹军更高,而且即便是面对数量更多的曹军部队,也在局部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曹军的纵火破坏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遏制,不得不慢下来,许多曹军小队甚至不敢再分散活动,在没有曹操明确指令之下,就本能的开始集结成更大规模的队伍,但这反而降低了破坏的效率,且更容易被骠骑军的斥候发现,然后也就更容易受到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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